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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房“断想”

2004-08-26 08:00 作者:齐鲁晚报 来源:



王万森

山东师范大学教授
博士生导师

对房子的诠释
“人住在屋子里,屋子在心里”。








    写下这样一个题目,觉得有点不伦不类。住房嘛,很具体,很实在。比如我们说一个城市的变化,谈到人均居住面积就以具体数字来说明,住房本来就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事,还搞什么“断想",岂不是庸人自扰?
  其实未必。房屋住宅虽说是物质性的客观存在,可是在满足人们居住需要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如何适应心理的和精神的诉求。衣食住行的这个“住"字的后面,总联系着社会的境况和个人的命运。一个明显的事实是,经历“文革”之后二十余年惊天巨变的中国人,在这个“住”字上大都有话可说,而住房问题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一旦谈起住房的话题,难免要扯上世事沧桑,个人际遇,常常要联系到精神的观念的衍变。住房的断想也便由此而生。
  1965年大学毕业,我那时对住房可以说没有什么想法。大四的时候,我们文科大学生遵照有关指示参加农村四清运动。在齐河县西部一个偏僻的村庄住了半年多,农民的贫困状况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按照要求,我们实行“三同”,就是在“扎根串连”中选最穷苦的人家同吃同住同劳动。我和同学们在“三同”中确实经受了磨炼和教育。当我带着这样的“四清记忆”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难道还会对住房等生活问题有什么个人要求吗?再说,社会的大环境也不允许考虑此类“个人主义”小事,而必须以阶级斗争和共产主义的宏伟事业为己任。紧接着就是那场长达十年的浩劫,在人人自危的精神恐惧之中,又谈何住房问题!应当说,这不仅是我个人对住房问题的失忆,而几乎让所有中国人感到悲哀的是,“住房”竟然成为这段文化历史的集体遗忘的概念。
  一直到否极泰来,从一场噩梦中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在高喊了多少年的华丽口号的后面,所掩饰的竟是如此窘境,尤其是住房的惨状。还记得省委党校的一位朋友初次造访我家时的惊愕,这哪里是大学教师的住所,简直像贫民窟。他的惊愕或许是由于我住的平房邻近垃圾堆,他住在楼房里,相比之下要干净得多。其实,他的居住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众所周知,即使是改革开放进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学校教师住房困难仍然是相当普遍的问题。我曾同学校一位负责人一道出差去内蒙,一路上听他几次谈起,出差在外,让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教职工宿舍的筒子楼,居住的拥挤不说,单是那楼道里摆满的一个个做饭用的液化罐,就是学校的一块心病,一颗火星就会酿成一场塌天大祸呀。时隔多年,这位校领导忧虑的神情,仍时时浮现在眼前。的确,住房意识是在以解放思想为特征的时代反思中渐渐觉醒的。住房,在此时成为了引人瞩目的“问题”,不仅是个人生存所系,而且是具有普遍意义的严重社会问题。文学作品曾经不失时机地透露了诸如此类反思的信息。谌容的《人到中年》写主人公陆文婷一家四口挤住在12平米的小屋子里,那仅能放得下的一张书桌要全家人轮流来用的情景,不知让多少读者观众唏嘘不已,因为这正是他们生存状态的真实写照。尽管住房问题的解决已经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可是学校的老师们却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之所以如此,据我揣想原因有三:一是文人传统重精神而轻物质,此时,身处居住困境的书生们谈笑间频频复诵刘禹锡的《陋室铭》,并不完全是自嘲与无奈,其本意仍在以精神为生存的依托。二是迎来“科学的春天”,在知识迅速增值的催动下,痛感时不我待,要赶紧把政治运动所荒废掉的时光补回来,首当其冲的精神焦虑是在教学科研领域,住房焦虑在有意无意之间被淡化了。三是解决住房问题被列入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工作之中,一座座新楼已然破土动工,特困住房问题正在解决,曙光在前,大有希望。然而,与书生们的耐心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住房形势依然严峻。虽然实际情形确实在一天天好起来,但毕竟积重难返,加上社会现实条件的不充分,住房问题的全面解决还只能是在期待之中。
  房改政策的实施为住房问题的解决带来千载难逢的契机,应当说,市场化才是住房问题在根本意义上得以解决的有效途径。在省城高校,我是房改政策的第一批受益者。这是因为,妻子所在学校的领导敢为天下先,在房改政策下达之后率先启动教工住宅楼工程,一举盖起了四座式样新颖、面积较大的六层楼房,作价每平方米仅为860元,除去我们夫妇二人积累的住房公积金,买下这一百多平米的住室所须缴付的钱已然寥寥无几。如此宽敞,如此便宜,能有一间书房,能够安居乐业,于是,搬家的日子就像过节一样,甚至惊动了毕业多年在外地工作的学生,闻讯赶来祝贺乔迁。房改的受益者当然不止某个人,也不止某个单位和某个阶层,可以说,受益的是全社会。
  当然,房改不可能一蹴而就,不能够一下子解决所有的问题。旧的问题解决了还会出现新的问题,有些问题,甚至相当严重(例如层出不穷的拆迁事件,贫困农村的危旧房屋的大量存在等),即使现实的问题基本解决了,人们对于住房又会不断产生新的诉求,从这个意义上说,住房问题永无解决之日。我想,宁可将其作为一个历史不断发展的过程,作为不断创新的过程,这样,住房问题便蕴涵了深长的历史人文意味。
         特约撰稿/王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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