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远：不要在通胀和房价之间玩跷跷板游戏

　　11月17日国务院的常务会议专题研讨当前物价的治理之策，按照一般惯例，将物价问题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专项解决，意味着，物价的加速上涨已经成为严重影响中国政经生态的重大事件，也意味着，国家从政策层面上提高了对通胀的警报级别，并且将控制物价作为近一段时期以来中国政治经济生活的最重大问题之一予以重视。

　　在如何稳定物价的具体举措上，会议明确提出了四点针对性的举措，如，确保市场供应，特别提出要增加成品油特别是柴油产量，确保敞开供应，很显然，这是针对时下愈演愈烈的柴油荒提出的举措；还有完善补贴制度，这对于物价加速上涨而导致影响最大的低收入民众而言，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制度安排；特别是，会议不无坚定的提出，要抑制过度投机行为，打击恶意囤积、哄抬价格、变相涨价以及合谋涨价、串通涨价等违法行为，严厉查处恶性炒作行为，“必要时对重要的生活必需品和生产资料实行价格临时干预措施”。

　　实事求是而言，以上的诸种举措，对于纾解民众的通胀焦虑，稳定价格预期，并在短期内缓和物价加速上涨的态势，肯定会发挥一定的积极作用，特别是针对一些垄断巨头制造的人为的“柴油荒”，以及已经露出苗头的“燃气荒”，有针对性的提出明确的治理措施，令人鼓舞，大快人心，而对于本次物价上涨受影响最大的低收入阶层，给予价格补贴，无疑能为政策赢得相当数量的民意分数。

　　但是，遗憾地是，会议对于时下中国物价上涨的原因，并没有给予足够的分析，只是笼统地表示受国内外各种因素的影响，导致7月份以来以农产品为代表的生活用品价格加速上涨，对于原因的分析一旦无法深入，在治理的措施的成效上肯定要大打折扣。我们认为，导致时下中国物价加速上涨的根本原因，在于2009年以来实施的适度宽松货币政策引发的过度货币投放，特别是导致人心惶惶的负利率并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变，在10月份CPI达到4.4%的年内新高之后，负利率状况在10月26日央行加息之后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在负利率的恐慌下，一部分民众出于回避货币贬值的考量会想法设法的寻找投资途径，而大部分低收入阶层的生活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不可否认，通过诸如保障供应和打击投机等行为，我们相信能在短时期内使物价上涨的势头得到遏制，但如果货币的发行量和负利率的根源不消除，一旦政策的效应退却，物价很可能又会反弹。但中国在经过30年的改革之后，以市场为基础决定价格，配置资源已经成为共识和不可逆转，在价格管制上，一定要慎用“临时价格干预措施”等非常规的手段，临时价格干预措施一方面违背起码的价格规律，另一方面，中国的很多临时价格干预措施，在政策出台之时，缺乏细致的设计，只想着去堵水，比如，可以限定大白菜的价格，但如果因此导致大白菜的供应减少，政府又没有足够的储备保证市场的供应，最终导致大白菜短缺的情况下价格反而暴涨，这是我们在价格问题上屡屡犯的错误。

　　要真正的控制物价上涨，防止中国再次陷入恶性通胀的噩梦，治本之策是尽快收紧货币，避免老百姓的钱不断贬值，这是稳定价格预期的最有效路径。对于再次加息问题，一些人总是担心热钱流入，总是担心人民币升值，前怕后怕，一再贻误政策出台的最佳时机。实事求是而言，中国要是选择在上半年就果断加息，货币政策不会像现在如此被动，而且，必须指出，在热钱和人民币升值问题上，一方面，中国目前应对的策略不多，另一方面，相对于物价对民众生活的影响，热钱和人民币升值问题很显然不在一个考量的层面。我们承认，加息之后，对于中小企业和一部分贷款买房的民众而言，肯定要增加他们的成本，特别是，一旦货币收紧，真正受影响最大的还是普通民众。我们认为，这个问题倒不难解决，韩国在加息问题上的聪明选择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的参考，其在加息的同时，对于中小企业的贷款利率仍然保持不变，体现了有保有压的原则，中国在加息问题上，完全可以采取“选择性”加息的手段。

　　特别是，在物价失控的情况下，我们非常担心，相关部门为了缓解物价上涨的态势，疏导流动性，悄然放松对房地产的调控措施。在全面通胀的情况下，出于担心通胀的考虑，房屋的购买需求再次升温，而政府如果放松调控房价，在理论上，似乎可以顺利的将过剩的流动性再次导入房地产，将房地产作为蓄水池，避免恶性通胀的爆发。道理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必须指出，投资于房地产的“水”和引发目前通胀的“水”完全是井水和河水的关系，也就是说，在放松房地产调控的情况下，即使有一部分水流向房地产，但这是“黄河”的水，和引发通胀的“长江”的水没有任何关系。在长江发生洪涝的情况下，无论在“黄河”上下多少工夫，都治理不了长江的洪涝灾害，反而会引发新的问题。

　　基于此，我们呼吁决策层千万不要心存侥幸，放松好不容易见效的房地产的调控，放松当地产的调控对中国的物价治理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引发高物价和高房价的协同效应，加剧社会的不满和不稳定因素。在物价和房价问题上，政府必须控住一个，才能有所交代，在物价和房价问题上玩跷跷板，这需要多么高超的政治技巧和胆略啊，但更多的时候，这项技巧并非人类的智慧可以掌握，更可能的结果就是人仰马翻。